福楼拜的《包法利夫人》,今天的读者往往会有个百思不得解的疑问,那就是:
包法利夫人貌美如花,为什么倒贴男人?还以”我有一个情人了”沾沾自喜?
按如今的情形看,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女子,容易成为金钱的俘虏,不过一般都是男性付出。除了感情,”小三”的身份意味着女性付出青春美貌,男性付出金钱的交易。
艾玛被富农父亲送进了贵族修道院,以期染上上流社会的气息,培养出贵族小姐的非凡气质。雪白的牙齿,乌黑的眼睛,娇小的脚,身材赶得上巴黎女子,永维镇这样的小地方,受过良好的教育,漂亮的艾玛出类拔萃引人注目。
为什么艾玛不断地借钱购买高档消费品,将自己妆办成体面人,心甘情愿成为罗尔多夫砧板上的鱼?包法利夫人的两个情人,莱昂一个穷学生未婚青年尚且说得过去,但一个富豪却得一毛不拔地占有她的身心,这不单是吝啬说得过去的。
这看起来虽有情场浪子的奸滑,送上门来白要白不要,玛似乎遇到的都是只想玩弄她感情和身体的男人,不论莱昂和罗尔多夫都绝不会带给她爱情和婚姻。
但其实有更深刻的社会背景原因: 讲究门第血统的婚姻制度,影响到了包法利夫人在婚外情中居单方付出的地位,这并不只是个体的自私和不负责任所造成的个体不幸。
也就是说一个出身卑微的美人,连做情人的资格都勉强。正如艾玛绝不会爱上赶马车的英俊少年。为了配得上罗尔多夫艾玛不惜举债购入首饰与华服。在约定好私奔的那一天,罗尔多夫失约了,趁机抛弃了她。
哈代《德伯家的苔丝》中,亚历克根本不会娶贫家女苔丝,苔丝能嫁给传教士克莱尔,因为他有新思想和慈爱之心,而苔丝自觉不配的自卑之一即来源于双方出身的差别。
简单的讲,就是艾玛作为一个富农的女儿,根本没有机会成为被主流社会认可的身份,只能是偷偷摸摸私下保持情人关系,难以长久维持的。这也是为什么在贵族修道院的女同学嫁得好,而艾玛难择佳婿的原因。在婚姻市场上不公平的待遇,为艾玛的不幸埋下了伏笔。
受过良好教育,又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艾玛,如果嫁入豪门富家,那些需要金钱来成就的浪漫唾手可得,就过上她期待的幸福生活了吗?也不是。
福楼拜的《包法利夫人》着眼点不在于写她的爱情故事,而在于描述她从纯真到堕落直到毁灭的过程,剖析l9世纪中叶法国社会的腐朽社会风气,如何戕害人性腐蚀灵魂,甚至吞噬人的罪恶。高利贷商人先免费消费后变本加利的”套路贷“,受害者众多。包法利夫人因为虚荣心走上高利贷深渊的不归路。她的死不仅仅是她自身的悲剧,更是那个时代的悲剧。
福楼拜还批判消极浪漫主义文学的不良影响,笔下的艾玛还有把爱情当面包的致命弱点,浪漫理想在现实面前注定破碎。
包法利夫人气质多愁善感,梦想着传奇式的爱情。她能读的也就是《保罗和维吉尼》那些诸如琼瑶小说般少女浪漫梦想小说,而修炼出来的”傻白甜”,其实也正常,毕竟谁不曾傻傻地渴望过爱情呢,爱情也并不曾有错,那么应当怎样看待艾玛的错在哪里呢?
她对于爱情的幻想远远超出现实的承受力。向往着贵族式风花雪月,将文学与生活等同起来,沉醉其间而不能自拔。认为自己本该和巴黎过着上流贵妇们一样,优雅精致到生活每一个细节的生活。
虚荣心不断膨胀,沉浸在虚无的爱情幻想里,不断通过婚外情摆脱现实的平淡,填补空虚寂寞的灵魂。当一个女人完全把心和身寄托在男人身上,尤其是不靠谱的男人身上就完了。
虽然《包法利夫人》已问世一百多年,被视为法国第一部真正的现实主义小说,对当今社会现实仍然意义深远。《包法利夫人》中爱玛的悲剧依然在当下有着不同阶层的翻版。
今天的女子虽不再信童话,会有白马王子来寻找自己这个灰姑娘,但却痴想会有霸道总裁爱上我一样的傻白甜小说,好比当年喜读琼瑶小说,便因之相信痴情女可以感动负心汉,不道德的爱情终会成功,并将之奉为生活的信条,定会不堪打击一败涂地。
而今诸如物欲横行的《小时代》,充斥着华服、跑车、奢侈品等消费符号;甜得发腻的爱情偶像剧,网上比比皆是的荒诞大女主小说,”无非霸道总裁爱上我”受到无数年轻女孩的追捧。
心智不成熟的女孩们受它们的影响,往往缺乏正确的金钱爱情观,不讲责任,不择手段,希望不劳而获婚姻改变人生,却不愿在婚姻中努力付出,可谓误人不浅。
她们纵结婚生子,思想空虚尤脱节社会,看了《我的前半生》,没有从罗子君被抛弃的经历中得到教训,依然幻想着有成熟多金的帅哥贺涵,能在大雨天开车跑几百公里来给自己送伞……娱乐文化生活,同样正在无形中影响到她们的价值观婚姻观,不容小觑。
今天的女子虽不再信童话,会有白马王子来寻找自己这个灰姑娘,但却痴想会有霸道总裁爱上我一样的傻白甜小说,好比当年喜读琼瑶小说,便因之相信痴情女可以感动负心汉,不道德的爱情终会成功,并将之奉为生活的信条,定会不堪打击一败涂地。
把爱情当出路的女子,都应该读《包法利夫人》。
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艾玛,你可以说她是一个堕落的女人,她的悲剧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死路。
究其包法利夫人悲剧的根源:其实应该是一个期待人生奇迹,精彩生活的理想主义者在平庸,鄙俗的现实生活中幻灭的故事。
艾玛不能算一个天生淫荡的女人。她薄具风姿,富裕农民出身,在修道院受过教育,阅读过很多有关浪漫爱情的书籍。
她却嫁给了平凡、庸碌的男人,包法利大夫从相貌到医术都非常平庸,只能给她平淡、无聊的生活。
虽然,她心中渴慕的人生,并不仅仅是对哪个男人投怀送抱。可是,生活的奇迹,出彩的人生太难渴求。难以更改的命运,无力摆脱的厌倦生活,触手可及的好像只有投向另一个怀抱,投入到一场情爱的幻梦中。
艾玛寄希望于情人们来改变或者拯救她的人生,结果辗转在莱昂和鲁道尔夫两个情人的怀抱。不过满足着这两个庸俗、自私的男人的情欲,不仅受尽了他们的薄情与欺骗,还为了这种苟且之情,欠下难以偿还的债务,最后服毒自尽。
包法利夫人对另一个怀抱的期待与幻想,何尝不是对另一番人生前景怀有的期待与希望,而那些男人的怀抱也许不是她的目的地。人对生活怀有的欲望有时复杂到自己都很难去条分缕析,这让其中的情欲倒显得相对单纯明了,最终,一切都被简化成男女欢情,其实,这种欢情未必是艾玛内心真正想要的结果。
所以,我认为艾玛的悲剧不能简单看成一个不忠于家庭,自食恶果的女性的悲剧。她是理想者难以对抗生活的残酷现实的悲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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